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吴松泉：我国汽车产业链供应链正进入深度调整期

9月16日，由南京市人民政府、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共同主办的2020全球新能源汽车供应链创新大会在南京国际博览会议中心正式拉开帷幕。来自国内外整车厂、零部件企业、跨国公司以及汽车产业界专家学者、政府有关部门代表齐聚一堂，共同为产业高质量发展建言献策。能见App作为本次大会的深度合作媒体，将对此次大会持续跟踪报道。

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产业政策研究领域的资深首席专家吴松泉出席“电动化供应链的未来机会”主题峰会并发表了精彩演讲。

他表示，目前中国已经形成了门类比较齐全、较为完整的供应链体系。在智能电动化这个趋势下，还有运营商、通讯商、服务商、内容提供商、基础设施建设及管理者等主体以及高科技公司等新兴参与者，供应链的范围正在扩大。

以下为演讲实录：

吴松泉：大家好，非常高兴有机会来参加本次论坛。下面我从宏观、政策研究的视角来谈一下关于产业链、供应链的发展。

产业链和供应链是去年以来，中央文件、中央会议，包括各地的会议、文件的重要的关键词，上上下下都非常关注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发展。

什么叫产业链，什么叫供应链？这两个词是有所区别的，虽然政策文件、高层会议经常把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其实产业链更多的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的，供应链是从管理学的角度，对于政府、经济学者、行业可能更关注产业链，对于企业来讲或者管理学者可能更关注供应链。

关于汽车产业链供应链，目前中国已经形成了门类比较齐全、较为完整的体系，涉及到的领域也非常的广。在智能电动化这个趋势下，还有运营商、通讯商、服务商、内容提供商，基础设施建设及管理者等主体以及高科技公司等新兴参与者，链的范围也在扩大。

汽车行业是一个产业链特别长，讲究大协同、大制造、大集成的一个行业，它的技术、资金密集，涉及到的行业非常多，而且规模效应特别突出，应该说代表着一个国家工业发展的水平。

供应链、产业链，实际上它的核心是零部件，我们大家最关注的都是关于零部件这个方面，我国汽车零部件在2019年，营业收入大概是3.7万亿，整个汽车制造业大概有8万亿，整个汽车产业链包括整车制造环节，按照我们的测算大概是三个10%，社会商品零售额占比、税收占比、就业占城镇就业人口的比例，也都是接近或超过10%，所以地位是非常突出。

谈起新能源汽车供应链，我们的研究团队也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和整理，就产业链条来讲，新能源汽车与传统汽车这种结构上的变化，能源补给上的变化，涉及到一些基础设施，包括智能化方面相关的内容，这是一个和传统汽车相比有明显的区别。这是一个基本的情况。

下面我想从宏观和政策研究的角度，来谈一下汽车、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供应链的几点看法，总结来讲就是：

第一个是融合、重构。也就是说我们汽车、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供应链未来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融合重构，实际上融合重构已经开始了。这两天的会议，包括昨天已经就融合和重构已经说的是比较多了。在智能化、网联化的趋势下，已经在进行调整，未来也会深刻的影响供应链的变化。这个方面我们的团队画了这个图，大概有哪些方面、哪些企业。另外一个就是这个重构还包括价值链、生态链也要进行全面的重塑，这个方面也是我们行业当中讨论的比较多的。就产品来讲，产品的属性的变化，由此带来了硬件、软件、服务的全面升级。在能源方面来讲，我们也注意到了新能源汽车其实与智能电网、可再生能源都在协同发展，也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方向，这个在业内讨论的也比较多，这是第一组关键词。也就是融合、重构。

第二个关键词就是生态、服务。“新四化”的发展给我们的产业链发展带来新的生态，另外汽车制造业的服务化对我们的影响也是越来越大。这个图是我们团队在前几年经过调研分析提出来的一个未来产业的形态。当时政府领导给我们出的题就是这个行业未来长什么样子，我们进行了调研分析梳理，结论就是说这个行业将来可能是一种“四横、三纵、十模块”的产业形态。“四横”就生态圈、细分领域、一级零部件及服务配套、底层零部件及服务支撑等等。“三纵”就是指车、路、人（服务）的三个产业链条，即以出行工具为龙头的自动驾驶汽车产业链条，以智能化道路为载体的道路配套产业链条、以服务平台为主导的车联网服务链条。 十模块是指被分成的十个子模块，未来处于产业顶端的是生态平台类企业。我们在研究产业供应链，就可以参考这个图。未来“新四化”的汽车供应链产业链和传统的汽车将大有不同。还有服务所占的比重越来越高，越来越服务化，企业也提出构建以出行服务为牵引，全新的智能电动车的供应链体系。就会出现很多新的软硬件的供应商，技术和运营服务的提供商，出行服务的提供商，数据的服务商等等，这是我们认为新的生态、服务化。

第三组关键词就是集中、集群。所谓集中，我们认为就是企业结构在集中，所谓集群就是布局在集群。因为如果要谈集中的话，在过去应该说汽车产业发展一百多年以来，其实全球汽车行业一个重要的主旋律就是集中化、集团化，包括整车，实际上我们现在谈论整车谈的比较多，其实零部件更是如此。在中国来讲，在一系列的因素下，比如说在市场的低速增长或者负增长和降速调整中，汽车产业的变革，对外开放，中美贸易战等等，一系列的综合因素的影响下，汽车产业也进入了一种大调整、大整合、兼并重组的阶段，零部件也是如此。右边这个图就是布局集群化或者说布局也在调整，这个里面就是各个省，中国主要的汽车生产省和地区，他们在过去的六年，2019年比2014年相比，这些区域的汽车产量的增长变化，布局的调整是非常明显的。汽车零部件按照统计来说分六大集群，随着整车越来越集中，供应链布局发展方向越来越集群化，也就是越来越集中，这个里面包括我们今天谈到的新能源汽车，包括动力电池，包括电机，也包括燃料电池，燃料电池下一步政府会发力，来推动这个产业包括产业链的完善和发展。

第四组词是进来、出去。什么叫进来、出去呢？就是引进来，引进外国的资本、技术、人才等等，出去也就是中国企业要走出去，进行国际化，积极利用国际资源。这个里面首先是引进来方面，也就是说外资的大量进入，中外企业在汽车全产业链，包括智能电动车全产业链进行合作。这个里面也包括技术方面，随着对外开放，对外开放是这几年一个重要的关键词，也就是说我们汽车全产业链对外开放，按照总书记讲的就是高水平对外开放，对外资不仅给予准入前的国民待遇，还有准入后的国民待遇。在走出去方面，我们现在出口去年接近700亿美元，前年大概是730亿美元，已经成为全球重要的汽车零部件出口基地。我们有很多优势的在全球范围内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汽车零部件产品，我们的零部件企业也在海外展开积极的布局，除了出口之外，还包括海外的投资并购，包括海外的研发。我们部分整车企业开始进行海外投资进行本地化的生产。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国内的供应链企业也是跟随着整车企业也要走出去。另外一个方面大家也都注意到，这个里面有关于中美贸易战的问题，美国对中国所有的汽车整车和大部分汽车零部件依然加征25%的关税，所以导致我们对美汽车零部件出口的下降。另外，美国也加严了中国赴美投资的相关审查，所以影响了我们对美的投资和出口，也包括汽车零部件领域。还有一个重要的趋势，从国际角度来讲，从国际汽车供应链来讲，去年以来中央的会议也多次提到国际供应链，国际供应链大家肯定也都比较清楚，欧盟、北美、日韩、中国以及东南亚是比较重要的地区。随着全球一体化和FTA越前越多，主要国家都签了很多FTA，内部实行0关税，这样也就导致了汽车供应链的区域化，分散化、碎片化越来越明显。比如说北美，北美这次美墨加协议提出来大幅度提高区域价值成份比例，由62.5%提升到75%，如果折合本地采购比例的话，大概是60%多，不到70%，也就是说只有符合这样条件的原产地规则，才能享受北美三国之间整车零关税的待遇。从实际来说，它肯定会促进零部件、材料当地化的采购。欧盟也是一样，包括很多自贸区也是一样，所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当然供应链企业走出去也给我们提供了另外一种条件或者说环境，也就是说我们企业要重视到海外投资设厂，直接生产供应当地市场。当然这种区域化分散化肯定会影响我们零部件的出口。刚才讲了FTA实际上在全世界有几百个FTA协定，包括中国也签了很多的FTA，中国的供应链企业走出去也势必会受到这个的影响。

第五个关键词就是供应、短板。因为我们是研究政策的，我们认为政策的重点就是保供应、补短板。去年以来，中央会议包括中央文件，多次提到了产业链供应链的问题。去年七八月份，中央政治局开会的时候就首次提出了。今年以来，疫情发生之后，前后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因为中国疫情比较严重，所以直接影响了中国汽车零部件出口，所以影响国外的汽车整车包括零部件企业，导致不少的国际品牌停产。在中国疫情控制之后，国外疫情愈发严重，所以也影响到我们进口零部件，影响国内生产。所以对外依赖情况，应该说很多企业都受到了这种情况的影响。我们团队的几个核心主要成员也都来到了现场来听这次会议，我去年带队，当时走访了国内主要的一些自主品牌的整车企业，关键总成企业，新能源汽车，包括电池、电机，包括智能网联相关的企业，我们深入企业的一线研发中心，去跟他们一线的具体技术人员进行访谈和交流，我们的短板到底在何处，为什么是短板，为什么国内企业干不了，必须要靠进口，这个调查的结果还是比较令我们震惊的。我们总是说中国具有全球一流的汽车供应链体系，这个一流或者说规模，是说的是庞大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和供应能力的同时，确实有很多短板零部件、材料、基础元器件、装备等不得不依赖进口和外资。在这个方面我们梳理了一下，这里的短板主要是在一些关键的技术，关键的零件，四基类的，关键的材料，基础零部件，基础元器件，一些研发和生产的装备，包括软件，还有装备，也包括芯片等等很多的领域，这些领域为什么我们会造成这么严重对外依赖？这个里面有很多原因，包括不掌握核心技术或技术落后，工艺的原因，材料的原因，软件的原因，装备的原因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有就是国内企业干出来了，但是主机厂和总成企业不敢用。外资企业在全球范围内也建立了很多细分领域的绝对领先优势，这个优势其实也是供应链整体优势。我们大概列了一下，这个表格也不全，就是大概点了一下，我们发现很多的零部件、材料、软件、装备领域，在全世界的供应商只有几个，少数甚至1-2个，很多领域全世界的供应商都比较集中，很多领域都是这么一个情况。从政策的角度来说，应该说面对这样一种情况，我们觉得，政策上也一直在支持，包括各种目录，各种支持创新研发的各种政策，各种引导投资的目录，比如说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外资鼓励类目录，支持的重点包括鼓励研发、投资的领域其实都是我们薄弱的领域，包括传统汽车，新能源，智能网联等方面。我刚才讲的其实还有材料，特别是我们这次的主题是新能源，在新能源里面有一些材料，其中就包括钴、铂、钯、铑等贵金属资源等等，我们都会存在一些问题。中央的会议也明确提到了提升产业技术能力包括产业链的水平。针对这些方面，我们也进行了调研，也提了一些建议，我们觉得应该采取综合的措施，着力保供应，补短板，建设安全可控的汽车产业链供应链，保持国内外的供应链安全稳定。具体来讲在保供应、补短板方面，我们建议明确方向和目标，要采取综合措施，支持企业合作协同一起加强攻关和研发，同时也要引导国内外企业加大研发和投资，同时也要走出去开展国外并购和海外研发，另外还要发挥我们企业的主体作用，对我们企业来讲也要加强供应链的管理，包括整车，包括零部件企业，其实每一个小零件都是一个小产业链，都需要协作、合作，才能完成。主要中国品牌汽车企业应该共享供应链资源，共同扶持国内关键零部件供应商。

另外就是在推动新能源汽车高质量发展方面，我们的团队也提出了一系列的政策建议，通过支持消费、推广，通过一系列的政策，创造好良好的环境，通过做大市场和产业的规模，来带动我们整个供应链产业链的提升。包括在智能网联方面也需要通过各个产业主体，通过关键技术突破，加快产品推出，包括完善应用配套，明确商业模式，对政府来讲就是在优化政策环境方面来共同努力，在智能网联方面能够尽快构建产业链。在政府政策方面，我们的团队也提出了关于优化政策法规、完善政策体系，构建技术标准体系等几个方面也提出了很多的建议。

刚才是我通过5组关键词，谈了一下认识和体会。最后我总结一下我们核心的观点。当前，汽车产业正进入一种大变革、大洗牌的阶段，我们汽车产业链供应链也进入了一个深度调整期，对于传统汽车产业链企业来讲，机遇挑战都很大，整个产业链有加也有减，加的更多。汽车产业链供应链正加速向低碳化、电动化、智能化、网联化，这主要是技术产品服务方面，经营管理战略方向向正规化、专业化、规模化、国际化等方向转型，这“八化”方向转型。“新四化”为产业链企业带来的重大机遇，包括现有的产业链内外的企业，但是部分企业确实面临着严峻的挑战，甚至业务萎缩。

总结一下，这次会议主题是三条链，如何做好三条链呢？我觉得作为我们的绝对主体——企业一定要努力，在重构融合的时代，大家的合作要合力，政府的政策要给力，同时政府的政策、政府的战略包括企业的战略也一定要有定力，要持之以恒。另外我们全行业，甚至不同行业之间也要齐心协力，同时对于创新更要不遗余力，转型要尽智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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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速记整理，未经本人审核）